老梨樹

徐長珠

前幾天回鄉(xiāng)下母親家，想起自家的菜園子有一棵老梨樹，很想看那雪白的梨花。因此，一路小跑，遠遠就望見那棵蒼老的梨樹，忽如一夜春風來，千樹萬樹梨花開。看那滿樹的雪白的梨花，不由我想起兒時與弟妹們在梨樹底下嬉戲的美好時光。

那時候，梨樹正當年，滿樹的梨子把只桿壓得彎彎的，又大又飽滿甜甜脆脆的梨子吃在嘴里甜在心里。二妹三妹動作極快，眨眼功夫，在樹上采摘梨子了，我不會爬樹，只好在樹底下干著急……

“媽！您在想什么啊？”兒子的一聲媽，把我的思緒拉了回來。

天下的花中，要說白，當數(shù)梨花。春風蕩漾，梨樹花開，千朵萬朵，風姿綽約。如雪一般晶瑩，美而不嬌，秀而不媚；似玉一般純潔，倩而不俗；真有“占斷天下白，壓盡人間花”的氣勢。“花開白雪香”古人曾把雪與梅花作過對比，“梅須遜雪三分白，雪卻輸梅一段香。”如將梨花與雪、梅相比，梨花既不遜雪之白，也不輸梅之香。清代文學家李漁贊曰：“雪為天上之雪，梨花乃人間之雪；雪之所少者香，而梨花兼擅其美。”讀古人梨花詩，便覺有清香從紙上飄出，清涼怡人。但更妙的是白居易那句“玉容寂寞淚闌干，梨花一枝春帶雨。”寫楊貴妃在仙山上聽說唐玄宗的使者到來時潸然淚下的儀容，形象生動，刻意入微，明麗動人。后人多沿此把雨中梨花比作美人垂淚，如宋·王洙《梨花》詩：“院落沉沉曉，花開白雪香，一枝輕帶雨，淚濕貴妃妝。”文征明在《梨花》詩中有“粉痕白露春含淚” 梨花帶雨悲而不傷，一滴滴，一點點的，不需風吹，自然引出心湖里那一圈圈又是憐，又是愛的癡情。真可謂寫出了人間美色之極致。

看到那棵老梨樹，歲月的年輪使得老梨樹蒼老得連樹皮都斑斑點點開始脫落，心里幾分傷感，自然而然也就想起勞碌了一輩子的老父親。老梨樹是父親親手種的，那時侯，父親還在菜地四周還種了許多杏樹。陽春三月，杏花紅、梨花白、菜花黃，我們雀躍在菜園子的花叢中，追蝴蝶，挖蚯蚓。采兔草，八十年代家里是長毛兔專業(yè)戶。弟妹們銀鈴般的歡笑聲飄滿了整個菜園。光陰似箭，人生風風雨雨幾十年過去了，父親老了，真的老了，連路都走不動了。

往事如煙，父愛無痕。想起了父親，眼淚不由自主的落在鍵盤上。我想，也許老梨樹還在眷戀著老父親吧！

風霜雨打老梨樹依然屹立在山邊，不管是竹子高過它還是隔壁家的桂葉樹高過它，梨樹依然開自己的花，結自己的果。不離不棄，年復一年，守望著那片菜園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