發現美麗

我的校園里，教學區和教師生活區之間，有一道鐵柵門，鐵柵欄上種了藤蔓植物，像爬山虎。春天發芽，夏天蓬勃，秋季蘊藉，冬天則凋零。這無名的植物有一天忽然引起了我的注意，因為在春夏之交時候，它會開出好看的小小的花朵。

在小小的如珍珠般的籽粒中，慢慢地開出粉色的花，這粉色的花開始像一支毛筆的筆芯，小小的花瓣抱得很緊，后來漸漸開放，在開放的淡黃色的花瓣之間，居然還開出了乳白色花蕊，細細的只有幾根，很是美麗。而那如珍珠般的籽粒也張開分裂成四瓣或是五瓣，托著粉色的花瓣，白色的花蕊，又是一種韻致。我驚詫于這微小的世界，如果你沒有認真去關注它，你是根本發現不了這里還有這微小的奇妙的世界。

于是，我開始注意它了，每天從這柵欄邊經過，我都要看看它，無人的時候我會看仔細一些，甚至和它對話，我說：“快快長吧，我想看看花開過以后的模樣。”這花兒也似乎知道我關注它，所以我覺得每當我走過的時候，就有一陣微風吹來，花和葉子就輕輕地搖曳，遇到風大的時候，它們就婆娑起舞，仿佛告訴我，它們生命的旺盛和執著。

經過一個夏天的蓬勃，花結成了更大的籽粒，綠色的，一顆一顆的像綠色珍珠，大的小的掛滿藤蔓，在秋天高爽的陽光下繼續生長，這要持續一個月左右。秋風無情，葉子開始黃了，接著就是凋落，這時候珠子也開始變成褐色，接著就是黑色，葉凋零、珠散落，一眼蓬蓬勃勃的綠色就褪盡了，剩下的是黑色的、彎彎曲曲的枯枝。

冬天， 我經過，還是會望望這里，希望再逢著美麗。而這時候的它，生命好像停止，枯藤在冬的陽光下靜穆。春天來了，這枯枝又冒出了新芽，不久它又會開出美麗的花朵，結出綠色的珠子，生命的又一個輪回就這樣開始來的。

讀過宗璞寫的《紫藤蘿瀑布》，那燦爛的紫藤蘿開出的花朵，像傾瀉的紫色瀑布，那我想這應該是綠色夾雜著粉色的瀑布了。一歲一枯榮，生命就這樣向我昭示著它的過程。

為了校園的這一樹蓬勃的植物，我用了一年的時間觀察，春夏秋冬四個季節都為它拍下了圖片。有一天，我給學生說生命的意義時，用上了自己拍的圖片。后來，我發現校園里有很多值得我們關注的植物，有浪漫氣息的蔦蘿、詩人氣質的睡蓮，有香氣馥郁的丹桂，還有紫薇、石竹、蔥蘭、百日菊和馬纓丹。

陸蠡的《囚綠記》中寫到他和常春藤的交往，我在指導學生閱讀時用了這樣的結束語：你們的生命里，有沒有和某種植物、某種動物，甚至是小昆蟲有過一段交往，有過一段感情呢？老師有。校園的香樟、紫薇、桂花，甚至是鳥雀；建陽考亭的一株桃、崇雒的一片荷；天邊的流云、山間的翠竹；千年的書院和廟宇……這些，都給了老師太多的歡樂和慰藉，它們陪著我度過了一段又一段的時光，我忘不了它們。

我告訴學生，任何生命，都有它原本的價值，這個世界我們往往忽視了很多東西，尤其是在不經意中忽視了很多的美麗。一沙一個世界，一花一天堂。所以，要多一份發現美麗的心；尤其是平凡中的美麗，而這種發現，對于從事教育的我們，又是何等的重要。（陳 芩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