十年圓我中學夢
2016-07-18 11:34:45??來源:建陽新聞網 責任編輯:楊斯羽 我來說兩句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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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出生在崇尚讀書的福建莆田。當地有句民諺叫——地瘦種松柏,家貧子讀書。因為家境貧寒,5歲半,我就上學了。1965年夏,不滿12歲的我,順利考入莆田第十中學。 莆田,地處沿海,人多地少。當年,為了支援山區建設,也為了加強備戰工作,政府動員莆田農民移居閩北。不過,真正下決心背井離鄉的,主要是家里窮或成分高的兩類人。我家屬于前者。于是,剛上初中一個多月的我,便隨父母移居建陽縣黃坑公社鵝峰大隊。 建陽山清水秀。800多年前,朱熹曾在這里創辦“考亭書院”,后與夫人劉氏合葬于黃坑后塘大林谷。得益于朱熹,建陽始有“南閩闕里”之稱。可是,直到上世紀五六十年代,建陽的教育事業仍較落后,全縣僅有三所中學。當父親安頓好新家,帶著我先步行20里,再乘車顛簸80里,來到位于麻沙的建陽三中求學時,被校方以“生員已滿”為由拒于門外。因為初來乍到,人生地不熟,且不懂也找不到關系,我只好乖乖的“回去等通知”。 孰料,1966年,那場“大革命”就開幕了。很多學校處于癱瘓半癱瘓狀態。無書可讀、無所事事的我,開始下田學干農活。那時,農村很少用農藥。因而,田里有兩多。一是泥鰍多。泥鰍既刁鉆,又圓滑。稍有動靜,就逃之夭夭、溜之大吉了,不是輕而易舉能抓到的。二是螞蟥(水蛭)多。螞蟥身上似有“遙感器”一般,只要你踏進田里開始勞作,它們就立馬做出反應、鎖定目標。沒有脊椎的身軀,一弓一張地向目標快速游來。螞蟥與其他“吸血鬼”一樣貪婪,一旦遭到它們“襲擊”,且未能及時發現,原本又扁又細的家伙,吸飽血后變的又圓又粗、通體暗紅起來。更令人心痛的是,螞蟥吸去多少血,還得流出多少血,傷口才能閉合。我記憶猶新的是第一次參加耘田(除草)勞動時,不知什么時候小腿上出現一大一小2條螞蟥。我立馬跑到田埂上,一邊驚叫,一邊跺腳。可該死的螞蟥卻若無其事、紋絲不動。父親見狀,過來用手一條一條把螞蟥從我腿上“拔”下來,而后從煙斗里掏出一坨煙油,抹在螞蟥身上,剛才還猖獗的它們,很快便嗚呼哀哉了。那時,隊里的男勞力,每天12分;女勞力,每天10分。生產隊最早給我的報酬,是每天2.5個工分。我曾苦笑著向生產隊長訴苦:我一天流失的血,也不止這點工分呀。 1970年初,當“復課鬧革命”的鐘聲響徹大山深處時,黃坑也辦起了中學。這時,我每天已經能掙八九個工分了,且又是長子,按理說應該安心勞動才是。但為了一圓中學夢,我希望再度入學。開明的父母咬咬牙,恩準了我的要求。新創辦的中學,說是“完中”,其實不“完”。因為教材缺、教師少,我們始終不曾開過化學課,也沒有專職音樂教師,以致我至今不懂化學、五音不全。 學校了解我家境況和我的表現后,按月給我發放4元甲等助學金。這筆錢,對我而言,功用不小。人窮志強。我勤奮學習,各科成績皆可,最好的是數學。從作業到考試,我不用鉛筆用鋼筆。而且,數學老師經常把我的答卷張貼在黑板上,充當“標準卷”。為了多掙點工分,每逢星期六上午放學后,我便急匆匆往家趕。20里路,用不了兩小時。隨便吃上幾口飯,下午下地參加勞動,星期天再干上一天。周一帶些大米、咸菜什么的,天剛蒙蒙亮就向學校開拔。因為生活困難,一直買不起自行車。每次往返,全靠自己的“11號”。有時途中遇到本大隊的手扶拖拉機,便一手抓住拖斗,跟著快跑幾步,而后找準時機,縱身一跳,坐了上去。僥幸不被駕駛員拽下來,心里甭提有多高興了…… 就這樣,我邊讀書邊勞動,加上寒暑假,每年差不多能掙1000個工分。幸好那時學制改革,初中、高中都壓縮了時長。1974年7月,我高中畢業。從1965年進入初中算起,頭尾跨度長達10年。在校期間,因為成績不錯、表現良好,我先是當了班長,后又兼任校團支部書記。畢業回鄉后,村里人都夸我“好樣的!能做事,會讀書。”可我心里卻隱隱感到慚愧:都快21歲了,多少人大學畢業了,我才圓了中學夢! ?? (張桂輝)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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