|
對朱子生平影響最深,對其學術(shù)思想的形成影響最大的是武夷三先生和 延平李侗。若用一句話來分別概括他們對朱子的影響,則武夷三先生是朱子 除家學淵源之外,走上理學道路最早的引路人,也是朱子一度迷失儒學本 體,誤入禪途的始作俑者。而延平李侗先生則是助其撥亂反正,棄禪歸儒, 進而援佛入儒,最終成為理學集大成者的良師。 紹興十三年(1143)三月,朱松不幸病逝于建安環(huán)溪精舍。臨逝世前, 朱松寫信給五夫劉子羽,以家事相托。并命朱子前往五夫,從學于武夷三先 生,即籍溪胡憲、白水劉勉之和屏山劉子翚。 劉子羽(1097—1146),字彥修,抗金名將。因反對議和而于紹興十二 年(1142)罷歸。五夫劉氏,乃當?shù)刂耐濉Ec建陽麻沙劉氏、建陽崇 泰里馬伏劉氏并稱“建州三劉”,均為漢高祖劉邦之弟楚元王劉交的后裔。 唐乾寧三年(896)其祖劉翱、劉翔、劉豳兄弟由京兆萬年(今陜西省西安 市臨潼區(qū))入閩。翱居麻沙,號西族北派;豳居馬伏,號西族南派;翔居五 夫,號東族。到劉子羽時,仍不失為世代官宦,簪纓世族。后來朱子在五 夫為劉氏撰寫的對聯(lián)是“八閩上郡先賢地,千古忠良左相家”“兩漢帝王胄, 三劉文獻家”。朱松臨終托孤,命朱子母子投奔劉子羽,看中的就是劉家 在當?shù)氐恼蔚匚缓徒?jīng)濟實力。而劉子羽與朱松關(guān)系密切,在政治上是志同 道合的主戰(zhàn)派官員,又同受秦檜的迫害而先后罷官,早已惺惺相惜,故也愿 意幫助朱家母子。朱子《少傅劉公神道碑》記此事云:“熹之先人晚從公 (指劉子羽——編者注)游,疾病,寓書以家事為寄,公惻然憐之,收教熹如子侄。故熹自幼得拜公左右。”劉子羽不負亡友之重托,在崇安(今福 建省武夷山市)五夫里屏山之下、潭溪之濱為朱家母子建造新屋五間,家用 器具完備,供朱家母子使用,使朱子自此得以安心地從學于武夷三先生。這 幾間房屋,朱子后來將其命名為“紫陽樓”,后人或?qū)⑵浞Q為“朱子故宅”。 明人戴銑說: 崇安縣朱子故宅:在內(nèi)五夫里潭溪之上,屏山之對。初,韋齋疾 革,以家事屬少傅劉子羽。韋齋歿,少傅為筑室里旁,朱子奉母夫人居 焉。后扁其廳事曰“紫陽書堂",以新安有紫陽山,識鄉(xiāng)關(guān)常在目也。 寢堂曰“韋齋",皆以父意命名;別室曰“晦堂",曰“敬齋",曰“義齋”。 戴銑所錄,原本于朱子《名堂室記》一文,大體是正確的,然亦有小 異。朱子此文略云: 紫陽山在徽州城南五里,……先君子故家婺源,少而學于郡學,因 往游而樂之。既來閩中,思之獨不置,故嘗以“紫陽書堂"者刻其印 章。……將沒,始命其孤熹來居潭溪之上,今三十年矣。……敬以印章 所刻,榜其所居之廳事。……又取(即韋齋二字——編者注)而揭之于寢,以自鞭策。……晦堂者,燕居之所也。……堂旁兩夾室,暇日默坐、讀書其間,名其左曰“敬齋",右曰“義齋"…… 由朱子此文可知,“韋齋"“晦堂"均為日常生活起居之所,“敬齋”“義齋”則是書房。 在五夫,朱子在生活上仰仗的是劉子羽的悉心安排和多方照顧,而在學 業(yè)上,則是遵其亡父遺囑受教于劉子翚、劉勉之和胡憲三位先生。其從學的 主要地點是在五夫劉氏家塾六經(jīng)堂,即后來被稱為“屏山書院"的地方。 劉氏家塾坐落于五夫里屏山之下。紹興二年(1132)八月,劉子翚辭去興化軍(治今福建省莆田市區(qū))通判之職,以右宣教郎主管武夷山?jīng)_佑觀。在此奉祠家居期間,他將祖上留傳,在當?shù)剡h近聞名的劉氏家塾加以擴修, 延請友人劉勉之、胡憲等知名學者為塾師,廣招弟子。劉家子弟之外,遠近 異姓的俊秀子弟也來者不拒。因此,劉氏家塾在當時就是一所無書院之名而 有書院之實的私辦學校。紹興十三年(1143),年方十四歲的朱子就在此從 學于武夷三先生。其時,與其同時從學的還有魏掞之、黃銖、歐陽光祖、劉琪、劉邛等。 劉子翚(1101-1147),劉子羽之弟。長于《易》學,是著名學者、研 治《春秋》學的大家胡安國的高弟。少年朱子在劉氏家塾六經(jīng)堂中,受到了 比較全面和正規(guī)的教育,除了學習經(jīng)史、時文和詩賦之外,也學習二程、張 載等北宋理學家的著作。劉子翚《示六經(jīng)堂學者》,對從學諸生提出了嚴格 的要求: 汝心之休, 處此如游。汝心之流,處此如囚。此堂何有?維經(jīng)與史。隱索周施, 于茲備矣。誦書瑯瑯,其神乃揚。雜慮橫心,圣言則忘。講書默默, 精義乃得。借聰于人,終焉必惑。視彼迅懇,若弗云來。今汝不勉, 則何有哉?時習之說,反身之樂。瞻忽茫茫,匪伊情度。 紹興十五年(1145),朱子十六歲時,劉子翚為朱子取字“元晦”。劉師 自述表名之義為“朱氏子熹,幼而騰異。交朋尚焉,請祝以字。字以元晦, 表名之義。木晦于根,春容曄敷;人晦于身,神明內(nèi)腴”。其意為枝繁葉 茂的大樹生機盎然,是因為其有扎實的根基,默默地吸收一切有益的養(yǎng)料; 而要做一個內(nèi)心世界豐富,具有廣博學識和涵養(yǎng)的人,就要刻苦地學習和積 累,不斷地充實自身。自此之后,“元晦” 一字,成為朱子日后常用的表字。 中年以后,朱子以為“元為乾,四德之長,愧不足以稱是,遂易曰仲晦”,為了表示謙虛,把代表元、亨、利、貞四德之長和萬物之始的“元"字改為“仲”字,稱“仲晦”。后又由“字”擴展至“號”,自號晦庵,晚號晦翁。 紹興十七年(1147)十二月,劉子翚病卒。臨終之前,向朱子傳授了 “《易》為入德之門",而“不遠復"三字符又為修身之要的重要學術(shù)觀點。 朱子在《屏山先生劉公墓表》中記云: 熹時以童子侍疾,一日,請問先生平昔入道次第。先生欣然告之:“吾少未聞道,官莆田時,以疾病始接佛、老子之徒,聞其所謂清 凈寂滅者而心悅之,以為道在是矣。比歸,讀吾書而有契焉,然后知吾 道之大,其體用之全乃如此,抑吾于《易》得入德之門焉。所謂“不遠復"者,則吾之三字符也。佩服周旋,罔敢失墜。于是嘗作《復齋銘》 《圣傳論》,以見吾志。然吾忘吾言久矣,今乃相為言之,汝尚勉哉。" 熹頓首受教。居兩日,而先生沒。 在《易經(jīng)》中,復卦為上經(jīng)第二十四卦。其初九為“不遠復,無祗悔, 元吉”。《象》曰:“不遠之復,以修身也。”對此,北宋理學家程頤的解釋 是:“惟失之不遠而復,則不至于悔,大善而吉也”,“不遠而復者,君子 所以修其身之道也。學問之道無他也,惟其知不善則速改以從善而已。而劉子翚則認為: 易固多術(shù),或尚其辭,或尚其變,或尚其象,或尚其占,皆用也。 盡其本,則用自應(yīng)。何謂本?復是已。嘗竊為之說曰:學《易》者,必 有門戶,復卦,《易》之門戶也。入室者必自戶始,學《易》者必自復 始,得是者,其惟顏子乎!不遠而復稱為庶幾,蓋本夫子嘗以復禮為仁 之說告之矣。顏子躬行允蹈,遂臻其極,一已既克,天下歸仁,復之之 功至矣。 在如上引文中,程頤只是把復卦視為修身的方法之一,劉子翚則不僅將其作為修身的方法,而且提而升之,將其視為《易》學的根本,而其核心則 是“復性”,此復性即孔子所提倡而由顏子所身體力行的“克己復禮"。故劉子翚又進一步指出: 學《易》者必有門戶,復卦,《易》之門戶也。入室者當自戶始, 學《易》者當自復始。克己復禮,顏子之復也。……是知復之一義,為 聞道之要言,進德之捷徑。 劉子翚的“不遠復”三字符,以及《易》為入德之門的思想,對當時年 僅十八歲的青年朱子產(chǎn)生了較大影響,他“頓首受教”,并將此三字符作為 修身之要而牢記于心。且在朱子后來探究《易經(jīng)》本原精微之意,綜合象數(shù) 和義理兩派思想時,成為其吸收的合理因素之一。 在學術(shù)思想上,對朱子影響最大的是劉子翚的“道統(tǒng)心傳說"。 在中國思想史上,最早論述儒學道統(tǒng)傳承的,是唐代的大儒韓愈。他在 《原道》一文中認為,中國文化的根本傳統(tǒng)是儒家傳統(tǒng)。這個傳統(tǒng)是堯開其 端,后堯傳舜,舜傳禹,禹傳湯,湯傳文王、武王和周公,文、武、周公傳 孔子,孔子則傳孟子。孟子死后,此道統(tǒng)中斷,不得其傳。韓愈此論,史稱“道統(tǒng)說”。而劉子翚在此說的基礎(chǔ)上加以繼承,并有進一步的發(fā)展。他的 《圣傳論》,是一篇以儒學融合佛、老之學,而論述理學道統(tǒng)心傳的獨具特色 的著述。他在韓愈從堯到孟子的九代傳承中,在孔子與孟子之間增入顏子、 曾子和子思,認為是十二圣賢道統(tǒng)相傳。他反對韓愈所說孟子之后道統(tǒng)不傳 的說法,提出了“密契圣心,如相授受”的“心傳”之說,并且認為《書 經(jīng)》中“惟精惟一”乃是道統(tǒng)心傳之“密旨”。 劉子翚的“道統(tǒng)心傳說”幾乎全盤為朱子所接受,并發(fā)展為“人心惟 危,道心惟微,惟精惟一,允執(zhí)厥中”的十六字心傳。朱子說: 蓋自上古圣神繼天立極,而道統(tǒng)之傳有自來矣。其見于經(jīng),則“允 執(zhí)厥中"者,堯之所以授舜也;“人心惟危,道心惟微,惟精惟一,允 執(zhí)厥中"者,舜之所以授禹也。堯之一言,至矣,盡矣!而舜復益之以三言者,則所以明夫堯之一言,必如是而后可庶幾也。 在朱子后來創(chuàng)建的書院中,所推行的崇祀先圣先賢活動,祀奉的對象從 孔、孟、顏、曾,一直到二程,實際上也是此道統(tǒng)論的立體展示。 在武夷三先生中,劉勉之對朱子的影響也是不容忽視的。劉勉之(1091—1149),人稱白水先生。因赴詔聘用,不合而歸,朱子尊稱其為“劉聘君”。曾先后師承于劉安世、楊時和譙定。在學業(yè)上,他是朱子的啟蒙老 師之一;紹興十八年(1148),又將女兒嫁給朱子,二人又從原先的“撫教如子侄”的關(guān)系一變而為更為親密的翁婿關(guān)系。 北宋理學家張載的《西銘》,是一篇被程頤譽為“明理一而分殊,擴前 圣所未發(fā)”的著名論文。朱子后來曾撰《西銘解義》一書闡發(fā)這一思想。而 最早將此書傳授給朱子的老師,就是劉勉之。朱子說:“橫渠《西銘》實外 舅草堂劉先生所授,首尾有先生手筆二十字。造字祝辭,病翁劉先生 所作。” 《四書章句集注》是朱子窮畢生精力撰著的一部理學經(jīng)典之作。其中 《論語集注》中釆錄劉勉之的三條材料,分別見于《雍也》《述而》和《鄉(xiāng) 黨》三篇中。考劉勉之對《論語》并無專著,故其材料來源,必為朱子早年 在屏山書堂從學之時所記錄的部分內(nèi)容。這三條材料分別是: 1.原文:宰我問曰:“仁者,雖告之曰‘井有仁焉’,其從之也?" 注文:劉聘君曰:“‘有仁’之仁當作人",今從之。 2.原文:子曰:“加我數(shù)年,五十以學《易》,可以無大過矣。” 注文:劉聘君見元城劉忠定公自言嘗讀他《論》,“加"作“假", “五十”作“卒”。蓋“加” “假”聲相近而誤讀,“卒”與“五十”字相 似而誤分也。 3.原文:子路共之。三嗅而作。 注文:劉聘君曰:“嗅,當作臭,古闃反。張兩翅也。見《爾 雅》。” 三條材料,前兩條為文字辨正,后一條為文字訓詁,均為對初學者課堂 傳授的內(nèi)容。這些內(nèi)容也是朱子早期求學時所得,故印象深刻,在編纂《論 語集注》時,特為錄入。且在其后數(shù)十年的反復修改中,所引劉勉之之說始 終予以保留,體現(xiàn)了他對啟蒙恩師的一份深情。 除了五夫劉氏家塾之外,朱子還曾從劉勉之問學于建陽蕭屯草堂。黃榦 《曾氏樂斯庵記》開篇即云:“建陽縣之東北有山曰竹原,草堂劉先生之隱 居,晦庵朱先生執(zhí)經(jīng)問道之所也。”按,劉勉之本劉氏建陽西族南派劉豳 九世孫,先居崇安五夫白水。此地有白水草堂,“亂后故山室廬荒頓,乃即 建陽近郊蕭屯別墅,結(jié)為草堂”。朱子因此得以從學于此。劉子翚也不時 前來訪友。劉子翚有詩云: 曉色陰晴久未分,亂山何處是蕭屯? 荒荒日轉(zhuǎn)漁樵路,靄靄煙生桑柘村。 勝地逢春聊駐馬,主人好客為開樽。 平生夢想歸田樂,正喜吾儕得踐言。 《謝致中瓜》有“顧我小詩偏發(fā)市,年年博得蕭屯瓜”之句。其地, 據(jù)清代道光《建陽縣志?古跡志》推測,“即今下考亭及璞石地方”,距考亭 書院約數(shù)里。 在武夷三先生中,朱子從師時間最長的是胡憲,前后近二十年。胡憲(1085-1162),字原仲,號籍溪,少從學于胡安國。朱子師從胡憲,其教學 地點除五夫劉氏家塾外,還有籍溪文定書堂,此書堂原為胡安國故居,后由 胡憲重建。明代嘉靖《建寧府志》載:“胡安國宅,在從籍里胡坊,舊名籍 溪。安國嘗以朝廷所賜金令從子原仲(即胡憲——編者注)因舊基重建,后人稱為‘文定書堂'。“實際上,在朱子從學之時,此宅即已名文定書堂。 朱子記云:“籍溪廳上大榜曰:‘文定書堂。'籍溪舊開藥店,‘胡居士熟藥正 鋪'并諸藥牌,猶存。”朱子對其評價是“胡籍溪人物好,沉靜謹嚴,只 是講學不透”。可能正是為了解決“講學不透”的缺憾,胡憲也想了一些 方法來彌補。其中方法之一,據(jù)朱子自述,就是“于功課余暇,以片紙書古 人懿行,或詩文銘贊之有補于人者,粘置壁間,俾往來誦之,咸令精熟”。 作為湖湘學派的傳人,胡憲承續(xù)了胡安國的家學淵源,以《論語》為入 道之要。故其傳授給朱子的,便是帶有明顯的胡氏家學特點的《論語》學, 并由此成為朱子溝通湖湘學派的橋梁。朱子曾自述云: 某少時為學,十六歲便好理學,十七歲便有如今學者見識。后得謝 顯道《論語》,甚喜,乃熟讀。 熹少時妄意為學,即賴先生(指謝良佐一編者注)之言以發(fā) 其趣。 謝良佐,字顯道,號上蔡,程門四先生之一。胡安國曾從其學,錄有所 授《論語》學的《謝子雅言》一書。胡憲曾將此家傳秘本傳授給朱子,此即 朱子在紹興二十九年(1159)所編《謝上蔡語錄》的底本之一,亦即朱子在 《謝上蔡語錄后序》中所言: 最后得胡文定公家寫本二篇于公從子籍溪先生(題曰《謝子雅 言》)。凡書四篇,以相參校。胡氏上篇五十五章,記文定公問答,皆他 書所無有,而提綱挈領(lǐng),指示學者,用力處亦卓然,非他書所及。 朱子所編《謝上蔡語錄》,從選擇底本、校勘和內(nèi)容的刪定,都得到胡 憲的幫助和指導,最后由胡憲作跋而刊行于世。 胡憲本人也對《論語》學有較深的研究,曾著有專著《論語會義》一 書,輯錄了當時能夠搜集到的數(shù)十家《論語》之說。此書對朱子早年產(chǎn)生了 較大影響,將其視為學習《論語》的入門書。他認為“胡丈《會義》初本”“二先生說《論語》處皆在其中矣。大抵只看二先生及其門人數(shù)家之說足 矣”。但同時他也對此書博而龐雜的缺點不甚滿意,認為該書“雜說甚多, 皆未須看,徒亂人耳”。朱子在隆興元年(1163)編纂的《論語要義》一 書,就是以胡憲的《論語會義》為藍本編輯而成的。此二書也是后來朱子輯 纂《論語集注》的材料來源之一。 朱子所師從的武夷三先生,都信奉禪學,這對青年朱子產(chǎn)生了極大影 響,以至一度曾師事崇安五夫的高僧道謙,進而“出入于釋老者十余年”。其起因,緣于紹興十四年(1144)某日,在劉子翚住所見到了道謙禪師。朱 子自述說: 某年十五六時,亦嘗留心于此。一日在病翁所會一僧,與之語。其 僧只相應(yīng)和了說,也不說是不是;卻與劉說,某也理會得個昭昭靈靈 底禪。 武夷三先生中,劉子翚信奉天童正覺派禪宗;劉勉之、胡憲則信奉徑山 宗杲派禪宗。朱子隨劉勉之至建陽蕭屯草堂從學,此地竹原山有竹原庵,與 道謙同出宗杲門下的宗元禪師即為此庵住持。故此庵與道謙主持的五夫密庵 一樣,成了武夷三先生與道謙、宗元的談禪悟道之所,也是朱子出入佛老的 重要場所。據(jù)朱子《祭開善道謙禪師文》,朱子的佛學思想,最終師承于道 謙。且在紹興十六年(1146),為“理會得個昭昭靈靈底禪",朱子曾到五夫 密庵三次向道謙學禪。該文有“丙寅之秋,師來拱辰。……往還之間,見師者三。見必款留,朝夕咨參"諸語,可證。 朱子此時的出入佛老,為其日后援佛入儒,即以佛教思想的長處來改造 儒學思想打下了基礎(chǔ)。也就是說,道謙禪學通過朱子的儒學化而融入宋明理 學,成為朱子理學的一個重要思想淵源。此乃后話,就當時年方十七八歲的 朱子來說,其當務(wù)之急則是驅(qū)末返本,棄禪歸儒,而此舉則與其師延平李侗 密切相關(guān)。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