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朱子交友講究“禮”“信”。從他與陸游、辛棄疾、陳亮、呂祖謙、陸九齡等摯友交往中,可以看到朱子與友人的交誼堪稱君子之交。他在《朱子家訓》里就指明:“事師長貴乎禮也,交朋友貴乎信也 。” 淳熙五年(1178),陸游被貶官到建安(建甌市)任福建茶鹽公事。聽說朱子在建陽考亭和武夷山一帶閑居,為此,陸游時常慕名前往拜訪朱子。由于雙方共同的政治抱負和憂國憂民的思想,使他們相見恨晚,無所不談,結為君子之交。 兩人交談時,陸游在懷念自己當年在抗金戰場逐鹿中原,血濺戰袍之情景時感嘆道: 陸沉金鎖少年狂,幾過秋風古戰場。 禁里都念閩喬遠,萬人鼓吹入平涼。 刺虎騰身萬目前,白袍濺血尚依然。 圣朝未用征遼將,虛老龍門一少年。 朱子聞悉后,倍加欽佩陸游的愛國品行,他在給孝宗皇帝《未垂拱奏札》中就要求對金兵南侵,必須“非戰無以復仇,非守無以制勝!”足見他們二人的愛國之心。 淳熙七年(1180),陸游又被罷官,回到浙江老家,此時,朱子被右丞相王淮推薦為提舉浙東常平茶鹽公事。當時,正值浙東發生災荒,朱子通過各種渠道征集賑糶米糧,救濟災民,得罪了一些士大夫。陸游聞悉后,特地贈詩一首《寄朱元晦提舉》,聲援朱子,支持賑災。詩文曰: 市聚蕭條極,村墟凍餒稠。 勸分無積粟,各糴未通疏。 民望甚饑渴,公行胡滯留? 征科放寬否,尚及麥禾秋。 慶元三年(1197)十二月,朝廷在奸臣把持下,把矛頭指向朱子,實行“偽學”“偽黨”之禁,這就是有名的“慶元黨禁”。遭受株連、打擊的共有五十九人。一些立場不堅定的人,紛紛與朱子斷絕關系,但陸游始終如一地與朱子保持密切的關系,詩書往還不斷。 這一年冬天,朱子寄紙被給陸游御寒。他認為:務觀(陸游)兄比我年長五歲,如今已屆風燭殘年,同我一樣也是臥床不起的老翁了。他回憶數十年來與陸游的深交,想起這位愛國詩人坎坷不平的人生,很是感佩,便給陸游捎去一條閩北的特產紙被御寒。 紙被,是用竹子加工成竹絲,經過精巧編織而成的一種御寒的絲絨被子,它的特點就是輕如錦緞,薄若棉紙,睡眠時貼身熨蓋,溫暖如春。當遠在千里之外紹興故鄉的陸游輾轉收到朱子饋贈的這床紙被時,感激得不能自己,他顫抖著雙手,即興寫下《謝朱元晦寄紙被》二首答謝詩: 木枕藜床席見經,臥看飄雪入窗欞。 布衾紙被元相似,只欠高人為作銘。 紙被圍身度雪天,白于孤腋軟于錦。 放翁用處君知否,絕勝蒲團夜坐禪。 慶元五年(1199)五月,朱子的高足方士繇病死,陸游在為他作的墓志銘中寫道:“……聞侍講朱公元晦倡道學于建安,往從之,朱公之徒百千人,……因徙高從之崇安五夫籍溪之上,所以熏陶器質,涵養德業,磨襲浸漬,以至于廣大高明者。” 陸游在墓志銘中對朱子的道家思想作了很高的評價。后來,被罷官閑居在家的陸游聽說朱子在武夷山興修的“武夷精舍”竣工,特地寄贈賀詩來。其中一首云: 先生結廬綠巖邊,讀《易》懸知屢絕編。 不用采芝警世谷,恐人謗道是神仙。 同樣,朱子也十分同情不得志的陸游。當時,朝廷準備起用陸游入朝任史官,但又遭到反道家當權者的忌饞陰撓而閑置,朱子聞悉后,十分憤懣。同時對陸游感嘆中原淪陷,士大夫茍安江左表示“竊亦深有感焉。”朱子的弟子嚴士敦赴剡中為官,臨行前,朱子要他去拜望陸游,特贈詩云: 平日生涯一短篷,只今回首畫圖中。 平章個里無窮事,要見三山老放翁。 朱子不僅贊賞陸游的愛國主義思想,也對他的詩歌推崇備至,“放翁老筆愈健,在今當推為第一流。”朱子與陸游不僅在政治上志同道合,亦在文學上相互溝通,朱子認為人只有充養正氣,文才有健骨。陸游也認為“誰能養氣塞天地,吐出自足成虹霓”,因此,后人洪亮吉曾說:“南宋之文,朱仲晦大家也;南宋之詩,陸務觀大家也。” 慶元六年(1200)三月,朱子病逝于建陽考亭。年屆七十六高齡的陸游,無法前來憑吊,老淚縱橫,但他給朱子的祭文中,充分表達了他對朱子的深切思念和極高的評價。祭文曰: “某有捐百身起九原之心,有傾長河注東海之淚,路修齒髦,神往形留,公歿不亡,庶其歆飧!” |